乡土小说 其他类型 八零:带娃守寡四年,他说要娶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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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丘

    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司琛沈安宁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带娃守寡四年,他说要娶我小说》,由网络作家“皮皮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年年缩在沈安宁怀里,小手紧紧拽着她衣领,也是吓得睡不着。沈安宁低声哄了许久,这才听着他呼吸渐渐平稳,自己却是睡不着了,精神紧绷的听着外面动静,稍有声响,就吓得身体紧绷起来。直到夜色泛白,公鸡开始打鸣,她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有意识,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沈安宁,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给老娘滚出来!”“哎哟喂,我的天老爷啊,这杀千刀的东西,居然敢拿刀砍我家老三啊。”“这可是我家的独苗苗,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咋办啊。”吵嚷声越来越尖锐,吵得沈安宁无法继续睡觉,她一翻身,眼底闪过锐光,见安安也被吵醒了,干脆抱着孩子出门。大门外,早已经吵吵嚷嚷的围满了人。多数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寡妇门前是非多,沈安宁长得漂亮,又未婚先孕,村民们乐...

章节试读




年年缩在沈安宁怀里,小手紧紧拽着她衣领,也是吓得睡不着。

沈安宁低声哄了许久,这才听着他呼吸渐渐平稳,自己却是睡不着了,精神紧绷的听着外面动静,稍有声响,就吓得身体紧绷起来。

直到夜色泛白,公鸡开始打鸣,她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再有意识,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

“沈安宁,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给老娘滚出来!”

“哎哟喂,我的天老爷啊,这杀千刀的东西,居然敢拿刀砍我家老三啊。”

“这可是我家的独苗苗,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咋办啊。”

吵嚷声越来越尖锐,吵得沈安宁无法继续睡觉,她一翻身,眼底闪过锐光,见安安也被吵醒了,干脆抱着孩子出门。

大门外,早已经吵吵嚷嚷的围满了人。

多数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寡妇门前是非多,沈安宁长得漂亮,又未婚先孕,村民们乐得跑过来看好戏。

而人群正中央,则是捧着手臂的张老三和他的老娘王翠花。

沈安宁淡声问道,“什么事?”

两人一看到她,眼里精光闪烁了几下,当即就开始唱作俱佳的演起来,“老沈家的,我家老三昨天好心来看望你家孩子,你居然拿刀砍人,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王翠花说的唾沫横飞,因为上了年纪耷拉下来的眼皮,显得分外凶狠,眼见她还想上手来抓人,吓得年年叫了一声,直往沈安宁怀里缩。

沈安宁眼神一厉,反手拍开王翠花的胳膊,“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哎哟。”王翠花夸张的痛叫出声,捂着手朝身后看热闹的村民道,“你们看看啊,这贱蹄子,连我都敢打啊。”

她说哭就哭,看的村民们纷纷站出来主持公道。

“老沈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呢,王翠花好歹也是长辈,你怎么能动手?”

“就是,咱当晚辈的,可不兴乱来啊。”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王翠花眼见村民都站在自己这边,越发得意洋洋起来,那双三角眼睨着沈安宁,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就去找村长,让他来主持公道。”

沈安宁面色不改,只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翠花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嚷嚷道,“我家老三昨天被你砍伤了手,这医药费加上那啥......误、耽误工夫的钱,你得赔我五十,还有,赶紧收拾了东西,嫁过来,原先说好的彩礼钱,你是别想要了。”

她越说越激动,已然将沈安宁视作自己的儿媳妇,“以后,你也少出去抛头露面,就老实的待家里,伺候老三和我老两口,早点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沈安宁算是看明白了这母子俩的打算。

感情这是想来找个冤大头啊。

沈安宁冷笑一声,打断她话头,“青天白日的,还没睡醒呢,家里没镜子,尿总有吧,回去照照什么德行?”

“你什么意思?”王翠花登时炸毛,“你还看不上我们家了?你就是个破鞋,除了我们,你去打听打听,谁还愿意当这冤大头?”

她凉笑着说,“冤大头?我看是占便宜没够吧?”

“你什么意思?”王翠花问。

沈安宁脸色冷的可怕,“你家张老三,除了卖肉,整天抽烟喝酒还会打媳妇,别说村里姑娘,就是外村的也不肯嫁过来。”

“所以这会儿就把主意打我这来了?怎么,觉得我生过孩子,好拿捏,再加上我手里还有卖吃食的营生,也想一并抢过去?”

沈安宁在爷爷去世后,为了赚钱养家,开始琢磨着做些吃食出来卖。

她喜欢研究吃的,小时候发现村尾孤身一人的王婆子做吃食很厉害,硬是死缠烂打跟着学了几年。

她觉得,现在上面开始开放市场经济,这是一个机会。

后面王婆子死了,临走前,将一本食谱交给她,沈安宁这才知道,她祖上是做御厨出身的。

靠着王婆子教的手艺,沈安宁这卖吃食的营生渐渐打开门路,竟也赚了不少钱。

村里没有秘密,大家看她天天推着车子出去,空着筐子回来,一琢磨,都知道她赚不少钱。

也有打过她主意的,但是都被沈安宁拒绝了。

张老三家这是软的不行,打算来硬的。

张老三看着沈安宁,那脸蛋,在日头低下白的发光,将周围村子里的女人比的什么也不是。

他心里火热,又恼恨昨天沈安宁敢对自己下死手,当即阴沉沉笑道,“老沈家的,你要是不愿意认赔,那我们可得去公安那念叨念叨了。”

王翠花跟着附和,“对,我查过了,你这故意伤人,是要坐牢的,到时候你家小野种可就没人管了。”

沈安宁听到那三个字,脸色顿时冷沉下来,她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动手,“你说谁是野种?”

王翠花骂道,“你家这小东西难道不是吗,连爹是谁都不知道,该不会是当年你跟太多男的钻的玉米地,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吧?”

一句恶意揣测,引得村民哄然大笑。

看着沈安宁的眼神变得越发放肆和不怀好意起来。

傅司琛赶到杏花村,刚循着记忆找到沈家,陡然就听见王翠花后半句尖锐的话语,他循声看去,视线骤然一凝。

几年过去,沈安宁似乎还是从前的模样。

巴掌大的鹅蛋脸,面容瓷白,一双秋水剪瞳因为含着怒意,而显得分外冰冷,可他眼前却闪过几年前的夜晚,女人眼底含泪、祈求着看向自己的画面。

再看向她怀里的孩子,那五官眉眼,分明同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的孩子!

许是心灵感应,又或者是他看得太久,年年突然抬头,直直朝这边看来,父子俩四目相对,引得傅司琛不自觉拨开人群走过去。

而此时,沈安宁彻底没了耐心,扬起扫帚就狠狠朝王翠花打了过去。

“嘴巴脏的能喷粪,我今天就给你扫扫干净!”




就在二人争执之际,周围议论声四起。

“这位女同志穿着的裙子真好看啊,我刚才怎么没瞧见呢?还有吗,给我也拿一条试试吧?”

“我、我也想试试,这个多少钱呀?”

随着讨论声,不少人都朝着沈安宁投递去了注目礼。

碎花长裙是灾难区,尤其是黄黑皮,穿上尤为的显得土气十足。

这也不是新款的时髦款式。

挂在这无人问津许久。

谁也没想到,这条裙子穿在沈安宁的身上竟然这般好看!

当她褪去了那套洗的发白的老旧工装,换上裙子时——

白皙的双臂露出,这裙子的腰线卡的很好,以至于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

显身材,却又不暴露。

媚而不俗。

明明人还是同一个人,换了一套衣服之后,反差却拉到了极致!

人们吵吵闹闹的朝着货柜前面奔去。

“我要试她那个裙子!”

“我先说的!她要是不要那个裙子,给我,卖我!”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引得营业员心头更为不满。

从沈安宁他们进门开始,她们就已经注意到了。

营业员轻蔑的冷哼一声,用着满是不忿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妖精’!

“听着了没?那么多人都等着试你这条裙子,等着要呢!买不起就别耽误我们生意买卖!”

营业员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双手叉腰。

又极具轻怠的瞪了沈安宁一眼,心头还暗暗腹诽着,瞅着她进门来的时候那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在供销社消费得起的!

自己做营业员的,阅人无数,这还能看不出?

沈安宁瞥了一眼被营业员拽着的手腕,她一把甩开女人的手,“你拽着我的胳膊,我怎么去结账?”

被怼,营业员生出了应急情绪!

她在这工作这么久,还没见着像沈安宁这么‘横’的!

搁在平时,乡下来进城买东西的,哪个不是对他们营业员毕恭毕敬的?

这‘小妖精’以为她跟着一个开车的有钱人就了不起了?

典型的认不清自己地位!

营业员用眼珠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我要是不拽着你,你不早就跑了?你这个女同志说话真是有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偷东西被我抓包了,还这么能狡辩!”

“瞧着模样长得这么水灵,人模人样的不办人事!”

“......”

几个营业员将大门口给挡的严丝合缝,不让她走,更还对她一番阴阳怪气!

当下对于沈安宁而言,最为要紧的是找年年!

她羞恼的回眸朝着试衣间方向看去,“多少钱,我现在结账,结完账可以出去了吧?”

“三十九块!”

方才一把攥着她胳膊将其拦下的女人,一双杏眼一横,颐指气使的说着。

沈安宁疾步如飞般的回到试衣间,她将自己今天穿的衣裳拿起,从领口下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五十块,随后又将钱塞到了女人手里,“不用找了。”

她急匆匆的又要往外走去。

不曾想。

女人又拽着她的胳膊给拉了回去,“这么大方?你刚才穿着我们衣裳想跑的时候,你咋不给钱?谁知道你的钱啥路子来的,干不干净呢!你且等着,我得报警,让派出所来好好查查你到底是什么路子的!”

什么路子?

沈安宁彻底被激恼,“要卖就卖,不卖就算了,钱我也给了,你管我是偷是抢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那张清秀美艳的脸上掀起一抹怒色。

未等着营业员再开口说些什么,沈安宁又怒叱一句,“我儿子刚才在你们供销社,一晃眼,丢了,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供销社担待得起这责任么?”

“你儿子?什么儿子?小小年纪你也不教着孩子学点好,我看是你跟那小野种里应外合就为了来做贼的吧!谁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我在供销社做营业员这么多年,啥样的货色我没见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能妖言惑众,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随着营业员这一番话落下,供销社里站着买东西的人们也纷纷朝着沈安宁投递去注目礼。

人们表面上啥也没说,但那个神情足以代表了一切。

她看似是在‘秉持公道’,实际上无非是在拿着芝麻大的权利耍官威罢了。

打从世道‘变宽’,许多无业人员找关系上岗就业。

尤其是在这样公家单位,这种人,屡见不鲜了。

寻常人没个关系来供销社买个鸡蛋都不给挑!

像沈安宁这样长得漂亮,又出手阔绰,一上来就要买那么多贵重东西的,还没对营业员们一番阿谀奉承的人,从一开始就狠狠地得罪了这些营业员,好不容易抓着这么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蓦地一道冷冽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供销社内站着的所有人目光一致朝着门口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高大壮硕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娃站在门外。

年年的手里还拿着一串巨大无比的糖葫芦,最顶上是几颗小山药球再往下是栗子、橘子......最底下一颗红彤彤的圆苹果,上面挂满了糖渍,晶莹剔透,像是一大串巨大的宝石。

“娘,怎么了呀?”

年年用力抱着那么大一串糖葫芦,一路小跑着扑进了沈安宁的怀中。

沈安宁抬眸与面前站着的男人对视一眼,她不由感到有些窘迫。

她哪好意思直接说她是害怕年年被拐走!

“我换好衣服没见着你和你......爹爹,我就想着去门口瞧瞧,怕你乱花钱,出门太着急,忘了结账了。”

沈安宁讪笑一声,话锋一转,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尽管傅司琛是年年的亲爹不假,但当众这般称呼他,仍是让她感到有些不大适应。

这个称呼,对于她们娘俩而言都太过陌生。

“我们刚刚遇到了卖糖葫芦的,他推着车,走的实在是太快啦。”

“还好爹爹腿长跑得快,这个山药丸最甜,给娘吃!”

年年高高举起那么大一串糖葫芦,凑到了沈安宁的嘴角边。

现下,她哪有心思吃什么糖葫芦。

不过——

也正是年年这一声声爹爹,听的边上那几个营业员面色如灰般。

她们怎么着也没想到,方才穿着一身旧工装抱着孩子进门来的女人,居然是这个器宇轩昂开着吉普车男人的爱人!

只凭着穿着打扮,人们实在是没法给他仨联系到一块去。

可人家真的是一家三口!

“麻烦将我们刚才选好的东西都包起来,我来结账。”

傅司琛冷睨了一旁的几个营业员一眼,随即掏出自己的皮夹子打算要开始数钱。

方才还嘲讽沈安宁的中年女人此刻也收敛了不少,脸上神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拖沓着步子往前走去。

还没等着她将东西包好。

却听着一旁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说了一句,“刚才我听到你们说我爱人偷东西?麻烦你把你们供销社的经理叫来。”

他,听到了?

就连沈安宁也不由得一惊。

下一秒,傅司琛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他口袋里放着的工作证明取出,搁在了桌上。

本子上那一行显赫的大字。

看的边上那几个营业员一阵心惊肉跳!

方才众人也仅是以为,他们这一家三口顶天就是男人在外闯荡捞金发财的暴发户而已。

这下是真的得罪到大人物了!

“同,同志......您看哈,咱这供销社里,最近丢了不少东西,这少了啥,都得我们营业员自己掏腰包贴补,所以办事才严谨了些,我这人不会说话又性子直,万一有啥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你不是说她的钱,来历不明?”

男人薄唇轻启,语气漫不经心。

话语却极具震慑力!

明明他那张脸上神情波澜不惊,可那双深眸在打量着人时,却充斥着满满的压迫感。

轻飘飘的一句质问,足以让这里工作上班拿着芝麻职权耍官威的女人们不寒而栗!

“我,我......”




“小沈啊,你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不如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再说,现在孩子治病也要花钱,靠你自己哪能行啊。”

“那张老三家里卖猪肉的,不说别的,嫁过去顿顿吃肉指定没问题。”

太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口照射进来,将狭小的土房子照的有些闷热,王媒婆坐在桌边,视线打量着王安宁白净的脸蛋,眼里净是精光闪烁。

现在是九十年代,寻常人家能吃饱饭就已经不错了,顿顿吃肉,那可是很大的诱惑。

这妮子,老沈头的孙女儿,最开始,因为她出落的水灵漂亮,村里不知道多少小伙子跟着。

结果后面老沈头突然给她找了个男人,说是有大出息的,人走的那天,他们倒是都见着了,一表人才的,说是去当兵。

结果可好,一去几年没动静,沈安宁还怀孕了,生了个小子,村里人都说这是被骗了,虽说同情,但也是暗地里嫌弃的很。

毕竟他们这年头,别说生娃了,就是在外头牵个手都要被指指点点的。

不过她长得好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跟狐狸精似的,依旧勾的村里男人魂不守舍的。

若非如此,那张屠夫也不会愿意出两百的彩礼钱,要娶她进门。

两百块啊,这年头猪肉才一块钱一斤。

王媒婆咂咂嘴,余光扫到门外的孩子,至于这拖油瓶嘛......听说得了啥大病,回头随便花两块钱象征性治治,等他死后,自然也不成问题。

张屠夫可是说了,这事儿要能成,回头给她五十的媒人礼。

想到这,王媒婆看沈安宁的眼神越发热切,她伸手拉住对方的手,“小沈,你可得好好考虑,我是看你一个人拉扯孩子辛苦,这才给你介绍这门亲事的。”

沈安宁皱眉,不动声色将手抽回,疏离的笑着,“谢谢王婶,但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那张屠夫好抽烟喝酒,上一个媳妇就因为他酒后发疯给活活打死的,因为他家里有背景,行事又蛮横,最后连半点责任也没负。

王媒婆闻言,脸色立马拉下来,“小沈啊,不是我说你,你这都生过孩子了,名声也不好,还想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能挑三拣四呢?”

“真当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小姐呢,你那爹去劳改,至今......”

话没说完,原本还温温和和的沈安宁,眼神倏而凌厉起来,如同一把刀,直直刺向王媒婆。

她吓得心头一突,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讪讪止了声。

沈安宁父亲当初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结婚后留在大学教书,后来被人举报思想作风有问题,下放到西北那边劳改,后来平反后,却没了下落。

沈安宁也就被托付到爷爷手里,这些年,村里人没少议论,说她爹估计早就死在那场风波里了。

沈安宁笑意敛去,淡声道,“王婆还有别的事吗?”

王媒婆哪敢再多说什么,等回过神,讪讪道,“你再考虑考虑,我回头再来。”

她说完,匆匆起身离开。

送走王媒婆,沈安宁起身走到门外,只见儿子年年正蹲在墙角,眼神定定的看着地上的一窝蚂蚁。

她蹲下身,柔声问道,“年年肚子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

话音落地,没有回应,沈安宁也没追问,静静陪在旁边,直到良久过去,才听年年道,“想吃面。”

沈安宁勾唇笑开,“好,再给年年卧个鸡蛋,好不好?”

“不用了。”年年扭过头,露出张白嫩嫩的脸蛋,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又大又圆,但因为生病,唇色略显苍白。

他看着沈安宁,认真道,“娘,你给我找个新爹吧。”

年年才四岁,但隐约也明白,自己的病,给娘带来了负担,他觉得,如果有个新爹,娘就不用那么累了。

沈安宁一怔,也明白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她鼻尖有些发酸,抬手将他抱进怀里,“娘心里有数,年年别担心。”

年年依偎在沈安宁怀里,举起小手替她擦擦眼角,声音糯糯道,“娘别哭,年年没事的。”

本来还能忍住的涩意,瞬间化作水汽,都冲进了眼眶里。

沈安宁紧紧抱住孩子,眼神看着远处逐渐变得坚定,事到如今,她必须要想办法联系上孩子的亲爹,哪怕......他不愿意认下这孩子。

沈安宁打定主意,隔天就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说起来,年年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

当初,老沈头是当兵的,跟着领导外出的时候,遇到有人拦道抢劫,他拼了半条命,打退了抢劫的,自己却肺部中刀,留下病根。

继续做活是没办法了,便领着雇主给的五百块,回到村里,正好也接手了沈安宁。

他也不会照顾小孩,孩子饿了渴了都要哭,将这个快要年近六旬的老人为难的要死。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将她养大了,沈老爷子开始担心自己死后孙女受欺负,而彼时,恰好他领导的孙子傅司琛过来探望他。

老沈头念头一转,觉得对方长得好看,家世也好,自家孙女要是能嫁过去,以后肯定吃喝不愁。

他当晚强行留了人在家里吃饭,还特意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老酒,拉着沈安宁和傅司琛一起喝。

酒过三巡,等两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赤裸裸的躺在一起了。

傅司琛震怒自己被算计,却也还是愿意负责,但他当时有任务在身,留下个电话号码就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解决了一桩心事的老爷子也撒手去了。

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沈安宁去找傅司琛,沈安宁答应下来,心里却并没有打算去打扰人家,本就是被算计的,总不能真赖上。

没想到的是,在处理完爷爷的丧事后,沈安宁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当时吓得要命,躲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决定要将孩子生下来,她已经没有家人了,这是世界上,仅有的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为此,沈安宁不惜忍受着村里无数异样的眼光和唾骂,甚至也从来没后悔过。

......

羊城军区。

傅司琛低头收拾着东西,一旁的战友看见他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打趣道,“连长,今天早上才下发的休假消息,你这会儿就急着走,该不会是家里有相好的等着吧?”

话音落地,周围响起阵哄笑声。

整个军区的人,谁不知道傅司琛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啊。

这么多年来,多少小姑娘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都没能得到个正眼,大家私底下都打趣这傅连长,恐怕是要打光棍的命了。

“嗯。”这时,傅司琛突然开口,向来冷硬的面容上,带了淡淡的笑意,“这次回去是打算跟她结婚的,等回头请你们吃喜糖。”

当初他走的匆忙,事后拜托了家里人过去照应,也不知道她如今过的怎么样。

“哐当——”

笑声戛然而止,有人目瞪口呆间,脱手砸了手中的盆子,发出巨响。

下一秒,猛然拔高的嗓音打破沉默,“啥,您要结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傅司琛这个被大家认定会打光棍的木头,居然要结婚了,消息迅速在军营里传开,他提着行李往外走的时候,军营里的小兵们纷纷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围观。

他目不斜视,坐着汽车离开。

出了军区,傅司琛坐火车辗转了近十个小时,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月色静静笼罩着大地。

他站在家门前,竟生出两分近乡情怯。

傅司琛深呼吸,抬手敲门,很快,里面就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谁啊?”

听到自家妹妹熟悉的嗓音,他眉眼微松,笑着道,“是我。”

里面静了一瞬,突然房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傅媛媛既惊又喜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激动的冲过来,一把抱住傅司琛,同时扭头朝里面喊,“爸、妈,大哥回来了!”

“什么?!”

屋内很快灯火通明,傅父傅母纷纷披着衣服出来,看到傅司琛皆是满脸欣喜,拉着他就往里走。

“这么晚回来,饿了吧?”

“快快,叫陈姨起来去给阿琛煮碗面。”

“赶紧坐下先休息会儿。”

傅司琛听着他们的关切,视线频频朝楼梯望去,直到傅媛媛发现异样,“哥,你在看什么呢?”

他回神,拧眉道,“她呢?”

“什么他?”傅媛媛奇怪。

傅司琛隐隐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问道,“四年前,我打电话回来让你们去接的那个姑娘,沈安宁呢?”

此话一出,傅家人皆是沉默。

傅父和傅母蹙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也没有多言,傅媛媛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提她干什么?”

“她人呢?”傅司琛敏锐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你们当年没有去接她?”

“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接的!”傅媛媛突然拔高音调,难掩厌恶道,“我们当初去接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哥,乡下人都心眼多的很,你肯定是被她骗了!”

当初傅司琛清醒后,得知自己被沈家爷孙俩算计了,虽然震怒,但也打算对沈安宁负责,甚至因为担心她名誉问题,并没有和父母说具体内情。

只说自己和沈安宁一见钟情,将来要娶她,但由于工作原因,暂时无法举办婚礼,希望父母先将人接回来。

自家儿子多年来对女人连半点兴趣都没有,这一张口就是要结婚,着实将傅家二老吓得不轻。

可他们想得开,只要儿子喜欢,别管是乡下的还是城里的,都能接受。

哪成想他们满心欢喜的将人派出去,却得了个那女人已经怀孕的消息,甚至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哪配进傅家的门。

两人当即没有再筹备这件事,再加上后面傅司琛在电话里也没有提及沈安宁,他们都以为只是他一时兴起。

傅司琛听完,心跳突的跳了一下。

怀孕?也就是那晚的事情?

他脑海倏而乱作一团,傅司琛无法想象,沈安宁若是最后将孩子生下来,那他们孤儿寡母,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没生......那也是对人姑娘产生了不小的伤害。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诶,哥,你去哪儿啊?”傅媛媛的声音从背后追过来,傅司琛充耳不闻,脚步越发急切起来。

......

沈安宁在家里折腾到半夜,也没能找到当初那张纸条。

一回头,年年早已经坐在角落里要睡不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偶尔身子往下一栽,又迅速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朝她露出抹笑意。

沈安宁看的心里发软,将年年抱起来放到床上。

“娘......”

年年睁开迷蒙的的双眼,小手抓着她衣角,原本养的肉嘟嘟的小手,因为生病已经迅速消瘦下去。

沈安宁眼神黯然,抱着他躺下,“睡吧,娘在。”

年年困的厉害,翻过身窝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半夜,沈安宁有些口渴,她迷迷糊糊醒来,耳畔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恍惚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她悄无声息起身,抓过放在床头的菜刀。

这些年,因为沈安宁长得好看,家里又没男人,村里不少混混光棍都想着来占点便宜,像这种半夜翻墙的,也不是没遇见过。

最开始,沈安宁会吓得魂不守舍,到后面,就学会了在床头放菜刀,本着自己死了也让人好过的狠劲,硬是吓退了他们。

沈安宁缓步走到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屋外的影子缓缓朝这边靠近。

几秒钟后,男人的淫邪的笑声传来,“骚娘们,还跟老子装清高,过了今晚,改明儿直接办酒席。”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注意到,屋门是从里面被拉开的。

张老三见门一开,搓着手就往里冲,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情况,一道寒光直接迎面劈下来,砍在他手臂上。

“嗷——”

剧痛让张老三瞬间嚎叫出声,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沈安宁从暗处冲出来,举着刀就追着张老三砍。

“我的娘诶,你别过来,我、我知道错了。”张老三吓得要死,胳膊的疼痛加上害怕,竟让他直接腿软的趴在地上。

“救命,救命啊!”

沈安宁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举着刀就要砍,一张平时能勾的人魂不守舍的漂亮脸蛋,这会儿落在张老三的眼里仿佛夜叉似的。

张老三吓得魂儿都要飞没了,关键时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抓了把沙子就朝沈安宁丢过来。

沈安宁猝不及防,眼睛被迷住,等她缓过来,人早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她立在原地,看着黑洞洞的颜色,一口气缓缓呼出来,心脏紧跟着狂跳起来,后怕让她险些握不住菜刀。

“娘......”

年年颤巍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一下唤回沈安宁的神智。

她转头三步并两步,回到房间抱住醒过来的年年,见他小脸煞白,忙安抚道,“娘在,年年别怕。”




站在一旁的沈安宁一直默默观察打量着眼前的情形。

直到方才对她出言不逊的中年妇人朝她投递来了注目礼,“大妹子!你倒是跟你家爱人说说呀,我真不是有意得罪的,你刚才出门一上来就给我塞五十块钱,这么大的面额,我肯定得先验了钱呀,不然我,我这......”

女人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就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声调还带着哭腔。

她还不是正式职工,这要是找来供销社上头领导。

那,这份工作是保不住了!

事关一大家子人的吃喝呢!

沈安宁将地上的小年年一把抱起,随即这才不疾不徐的转身朝着柜台方向看去。

正当她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傅司琛伸出手拦下制止,示意不需要她发声。

“写个道歉声明贴在你们供销社门口那块黑板上吧。”

傅司琛说着,又转身回眸朝着沈安宁看去,“你先带着年年上车坐着吧,这小子二三十来斤,你那么瘦弱,抱着也受累,我待会把东西提上车。”

他将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妥帖,且情绪极其稳定。

沈安宁不由得心中暗暗感慨一句,难怪他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到排长,确实有两下子。

周围扎堆聚集看热闹的那些人,一个个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更有甚者直接抬手给一旁的男人胸口上一杵子,“看看人家男人有钱长得又俊,还知道体贴疼老婆,你看你!”

“就是呀!”

“人家是真的命好,又有男人体贴,还有儿子,长得也漂亮,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

唯有方才被傅司琛下达‘命令’的营业员此时脸色异常难看的望着他们俩。

“写,写道歉声明啊......还要贴在门口?”

女人支支吾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犹豫踌躇着。

就在这一瞬,傅司琛蓦地朝其投递去了一记耐人寻味的目光,“如果你觉得我处理不妥当,找你们上级领导协商吧?”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

却丝毫没给人协商的余地。

一旁会来事的营业员笑容和善的冲了过来,“不是,同志,她的意思是您这也太好说话了吧,今天确实是我们办事办的不具体,您先来这边,我给您和您爱人选的东西包起来,这样,待会我们给您送到车上去,您也不用受累了。”

“麻烦了。”

傅司琛没有多余的闲话,他扫了一眼账单,数了数,一共一百六十八块钱零七毛。

他直接给了一百七。

这一趟消费的,甚至赶上普通人家一年的购买力了!

站在供销社门口那些小孩都用着满满羡慕的目光瞅着小年年,眼巴巴的望着他揣着那么大一袋子的奶糖,抱着那么大一串糖葫芦。

年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享受着这么幸福的高光时刻。

他脸上荡漾着甜甜的笑意,又吧唧一口亲在了沈安宁的脸颊上,“娘!今天真开心呀!”

“年年开心就好!”

沈安宁莞尔一笑,她说话时,余光从一旁的男人身上掠过。

什么体贴疼老婆。

他俩才见过几面?

何来的恩爱一说?

沈安宁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出于傅司琛个人大男子主义行为而已。

在他眼里自己是个女人,是弱势群体。

他有所亏欠有愧疚感,就更加‘照顾’沈安宁一些。

“先上车吧?”

傅司琛先她一步提着大包小包的从供销社里出来,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

“好。”

沈安宁淡淡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就要往前走。

还没等她过马路,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哟,我还当这是谁呢,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呢,原来是沈安宁呢!今天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

尖锐的女声映入她的耳畔。

沈安宁回眸看去。

一个剪了齐肩发穿着白色水洗棉裙的女生就站在他们仨身后。

女生手里还抱着一摞书本子,穿着一双进口小羊皮鞋。

瞧着就是一副知识分子的样。

张彩凤是村东头张裁缝家独女,她爹是干裁缝活的,也没啥文化,起名也随意,谐音,却又不失‘大气’。

她俩年纪相仿,一个村里就出俩独女,就是张彩凤和沈安宁。

打小开始她俩就被村里人拿来做对比。

这些年,沈安宁‘自甘堕落’自己生了儿子拉扯大,张彩凤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上了职校,现在入了卫生院做护士,处处压制她一头。

今天来供销社就是为了买几件床上用品,打算拿去宿舍用的。

不曾想,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遇到了沈安宁!

起初她是瞧见供销社门口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大吉普。

这可不常见。

她还在寻思着是什么大人物来到了他们这小城里呢。

不经意间一瞅,却瞧见了一个气质出尘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

还未等她心神荡漾起来又惊觉,男人身边站着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抱着孩子的妇人,不正是沈安宁么!

张彩凤一个箭步飞冲上前来,她先是凑到了沈安宁边上仔细将其打量一番,又用着活见鬼似的表情开口问道,“哪里来的衣裳?”

“认识?”

一旁的傅司琛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张彩凤一眼,随即狐疑开口对沈安宁询问道。

沈安宁颔首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同村的。”

“这谁啊?衣裳是他给你买的?”

“沈安宁现在你也可以嘛,难怪呢,同村的介绍给你相亲的都不要,原来是在外面傍大款呢?”

张彩凤言语轻蔑,说话时眼角上扬,尽数充斥着对沈安宁的不屑!

她还故意拔高了声线,像是生怕周遭的人听不到似的。

“你说什么?”

傅司琛迈开腿的一瞬,却步子一滞,当即回眸朝她看去。

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里掀起了一抹怒色。

张彩凤还以为自己当众拆了沈安宁的台,正在沾沾自喜。

她轻抚耳畔碎发,矫情做作的掩唇一笑,“呀,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有什么不该说的,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安宁歪着头睨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转而又戏谑一笑。

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更是引得张彩凤心头怒意上涨。

“你也忒不要脸了吧?”

“你是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但你做的不要脸的事还少吗?你怀里的小野种哪里来的?”

“同志,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别被她那张狐媚子脸给蒙蔽了,她可不是啥省油的灯,你问问她敢告诉你那野种的身份吗!”